2015年12月31日 星期四

2015自私回顧/上

【有種人有種】



只數歌,有夠不公道,但其他又不能獨立以作品為名號去結算,失真就失真。與此同時,手上待命的字還猶如一疊在椅上的雜物。前陣子看見特別多人喜歡一幀房間內椅子的照片,還標明是「女生房間必有之椅」。那椅子上面懶散地積壓幾十件衣物,無規律,沒摺妥,完全瘋掉向上丟放,像日月的沉重被隨心遺棄,不加修整,布袖交纏一副無力挽救的死相。對我來說也不是貼切而已,像我房內,管它昨天今天上個星期,那些衣裝總之不必洗換就亂攪一番吧。衣到用時,還是左挖右拋地把埋下的要項翻動開來,尋寶啊,急得要死啊,皺皺不光靚啊,去它們的條理!就是如此,完全是一種人格,如果有說日常作業真能剖穿人性的話,幹什麼就是怎樣的人,說什麼就是怎樣的本性,若真能像個全天候攝錄鏡般,知悉人的基本生活面貌,那這種哲學倒也說得準。
 
總的來說要做的做不完,還開幾個岔子,興奮得不得了。像那些肢體的自由舞蹈,一邊擺了手還要壓腰,未到精準的下一秒,便意識要蹲踏幾步到台左,瞄上對舞者於台右的方位,下一個體位必在前台的欄杆位,要向後踢腿.並於那個片刻告訴自己:「我是一尾魚。」當肯亞式的音樂是未知的境況,心情已經劃定姿勢,只須一身熱辣的筋骨栽下去,要對得住日常的拉啊拉到有夠專業的痛筋,畢竟拉一拉,根本像拉一頭牛去鋤地,又整身汗水,流淌往更狂放的汗水150%,努力讓意識不停接力,一步一步迎接目不暇給的歡心。
 
舞社的朋友,今年撞見時,不其然望望我,記起往時跟我如何交道,說:「你應該跳舞。」狂舞之道,也不得看一套《狂舞派》就明解,我知道自己喜歡無道,於是我最喜歡看的,就是自由舞蹈。而另一端某幾位朋友亦應該記得好清楚,必可回味,那一次我在十字路口,馬路中央,瘋癲地旋轉,舉手投足疾呼道:「這就是開心舞!開心舞!我們一起跳!」他們一個傳一個,想知道的該是我開心的原因,抑或諧笑一下,但我開心,也只因這是無章的樂趣,或者,舞動的純粹。
 
上年年尾發佈的《若然》一曲,是我和周聰之間的傳說。如今把兩條MV的點擊率整合起來,是98萬,980,000,Nine hundred eighty thousands,almost 1 million,接近100萬。如此,我才洞悉創作必須對得住自己。
 
意思是,像V-Artivist(影行者)拍攝社區紀錄片,一種紀實文體,把落地放映的環節,後續的交流、回響,陳述空間,一律視為創作的一部分,作品不斷做到人本延伸,意義倍化。那樣,我的歌曲把私屬情感、真確傷痕以文字及影視媒體包裝,乃是經具現化的坦白和紀實形式,然後,我的聲音被聽見了,被大眾認可了,他們廣傳,重錄重製,深刻記念,以其他藝術格式如書法,圖文,延伸散文,心事記錄及併用,口傳的二次創造等來證實與加添我的作品價值。這就是對得住自己的作品了。不單充塞那些期望落差而已,不單讓我餓著得飽、枯著得潤,卻真確把「我」這個對牆無念的空有個體重新塑造了,我未必感到地位,我未必認識目光,我更未必從中知道生存的真諦。但我所理解的是我的作品拐了一個極大的彎,穿過了很多無名的心牆,煩擾的衝撞和滅亡,一大片天大的羅網,那些無法掙脫的怪距離,人心的空乏,冰冷的臉色,兩年來每個模糊得不敢安心入眠的夜,學者們站得擠擁的鑄‵鋼高臺,有蟲子咬痛腳跟的山丘,一地老鼠屎的黑色城府,竟終於回到我胸口上。
 
我感覺到一直所有在穿越的速度和風力,我試過握不住急彎上的扶手,我試過叫暫停然後嘔吐,我試過提醒自己不要被發現,要沉默,要收起恐懼時的哽咽。感覺啊,穿過了,我懂得呼吸一口單純在生存的空氣,而不是壓力的空氣,弱質的空氣,怨言的空氣,或者孤獨而沒有出路的空氣。
 
所以我終於第十次認識藝術了,之前的九次像學騎單車而要跌的人一樣,努力得到平衡的虛無,卻在得到一刻,明白所有都基於信心。信心是什麼老空話?絕對不是,因為信心也有層次,就是在明白它原來一點都不是老空之時,你知道自己有的種,是何種,是如何種,是要經甚麼時機和材料才提示自己,種成怎樣的一株好種。
 
也許香港就是太多人未認識甚麼是種。你說說,甚麼是香港沒有真正的本土?沒有嗎?沒有希望和未來嗎?沒有公義嗎?沒有的話,你就沒有一顆種,給沒有種的地方栽進去嗎?種到天荒地老,菜園村死了,高鐵殺掉皇法了,拿此鄉之地繼續種,繼續種,繼續種,種一個你認為最好的天堂。
 
寫到這裡,下篇得講講這年來學到的一切。明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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